冻土硬得像铁块,铁锨每下去一次,都要借着腰劲往深里撬,闷响在空荡的公墓里打转。约莫一个钟头,铁锨尖终于撞上了硬物——是松木棺材,才七年光景,棺木已经裂了缝,边缘的漆皮掉得只剩些暗黑印子,那是当年最普通的棺材料,六十年代物资紧,寻常人家下葬,能有口松木棺就算体面。霍东野猛地顿住,指尖贴着铁锹杆,能清晰感觉到棺木的冰凉。他放缓动作,一点点拨开周围的泥土,直到暗黑色的棺盖边缘露出来,上面还沾着当年下葬时的残漆,早已斑驳开裂。
“拿撬棍来。”霍东野的声音有些哑,接过撬棍卡在棺盖缝隙里,和小王一起发力。“哐当”一声轻响,棺盖被撬起一道缝,一股混杂着泥土与腐朽的气息涌出来,呛得人嗓子发紧。两人屏住呼吸,合力将棺盖挪到一旁,月光顺着缝隙漏进棺内,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棺里有一具完整的骸骨,裹在早已烂成碎片的深色布料里——是当年下葬时的机械厂工作服。霍东野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看,手指悬在骨头上方,却没敢碰,眼神一点点沉下去:骸骨的长度明显偏短,也能看出比正常成年人的骨架矮一截,正对着尸检报告上1.58米的数字。
“首长,你看这个。”小王忽然指着骸骨手腕的位置,那里压着一块发黑的金属片,边缘还能看出手表的轮廓,旁边躺着半块碎裂的玉牌,上面“舒”字的刻痕依稀可见——正是当年确认身份的手表和玉牌。
霍东野的心脏猛地一缩。望舒随身物件对,可骸骨不对。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激动彻底沉成了冷意:“这不是望舒。”
小王蹲下身帮着清理骸骨周围的泥土,“首长,这骨头……看着比正常人矮小些。”小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霍东野没应声,目光顺着尸骨往下移,落在脚边那堆零散的趾骨上。他戴的帆布手套是军需库发的,磨得薄了,指尖能隐约摸到骨头的纹路——本该并拢紧凑的趾骨,偏偏大脚趾骨格外粗壮,和旁边的第二趾骨之间隔着一道明显的空隙,关节处还留着常年挤压的浅痕,摆在一起时,像被硬生生撑开了似的。
这模样,他太熟悉了。
当年在东北剿匪,他见过日军遗留的尸骨,卫生员老陈曾指着趾骨跟他说:“日本人常年穿木屐,脚趾头被挤得变了形,大脚趾粗,和二脚趾离得远,这是磨出来的‘木屐骨’,跟咱们中国人的骨头不一样。”
霍东野的心猛地一沉,伸手轻轻拨了拨那堆趾骨——没错,大脚趾的骨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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