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已经不知疲倦地敲打了三天的玻璃幕墙,像一道灰蒙蒙的、流动的帘幕,将世界隔绝在外。
高途蜷缩在窗边的旧藤椅里,刚从梦魇中挣脱的大脑仍一片混乱。
五周了。
这个由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交织而成的小生命,已悄然生长了五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如同道道水痕,模糊了远处楼宇的模样,也恰似他胸腔中翻涌的、纷乱难解的思绪。
沉重的眼皮像坠了铅块,每一次勉强睁开都耗尽力气,身体带来的倦意如温柔的潮汐,温柔却强势地将他包裹。
自从仓皇逃离江沪市,离开那个由沈文琅构成的真空领域,他的身体仿佛就自动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程序——用无尽的长眠来麻痹清醒时的锥心之痛。
高途知道自己该多起身活动,可四肢百骸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缚,连挪动一下指尖都显得如此费力。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茶几一角吸引——那里静静躺着一张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软的纸页。那是他逃离时,鬼使神差带走的“纪念品”
这是纪念品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在沈文琅的世界中消失的干脆一点、彻底一点。
出生年月日、分化性别、家庭住址、微小的喜好、口味等等等等有关自己的信息。
可比这更快出现在高途脑子里的,是有关沈文琅的一切,是他的出生年月日、分化性别、家庭住址、微小的喜好、口味
高途轻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过去的十年,我好像一颗卫星啊。”
从懵懂的高中时代起,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生命轨迹的每一次微小偏转,都被无形地牵引着,牢牢锁定在名为“沈文琅”的引力核心上。
高途回忆起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那些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次醒来,冷汗都能浸透睡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在梦里,沈文琅发现了这个秘密。
“恶心的骗子”、“处心积虑的算计”、“利用我的信任”……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沈文琅真的会说的话,带着他特有的冰冷腔调,将高途钉死在耻辱柱上。
情绪就像失控的过山车,前一刻还能用坚定的盔甲武装自己,下一刻就因为某个细微的触动而溃不成军。
敲门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妹妹高晴端着一碗冒着氤氲热气的山药排骨粥出现在门口,她脸上原本带着轻松的笑意,却在看清高途状态的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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