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煦路上的公寓,白日里比夜晚更显沉寂。阳光被厚重的窗帘过滤,在室内投下昏黄模糊的光晕。
郑小河提着化妆箱,跟在引路的年轻女佣身后,再次踏入这个临时的安全屋。
周瑾已经在了,她今日穿着寻常的旗袍,头发松松挽着,脸上未施脂粉,正坐在沙发里,就着台灯的光线看一份报纸。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神锐利依旧。
“郑师傅,麻烦你又跑一趟。”
周瑾放下报纸,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张小姐客气了。”
郑小河将化妆箱放在一旁,目光扫过房间,确认与上次来时并无异样。
那女佣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合拢的瞬间,周瑾脸上的笑意便敛去了,她示意郑小河在对面坐下,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你上次提供的关于闸北印刷厂和码头运输的线索,组织上进行了初步核查。”
郑小河心头一紧,身体不自觉微微前倾:“有发现?”
周瑾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基本可以确定,闸北那家‘永丰印刷厂’就是魏利通接手伪钞生产的新据点。守卫极其森严,不仅有他自己的打手,暗处似乎还有日本浪人的影子。我们的人尝试靠近,差点暴露。”
郑小河倒吸一口凉气,日本浪人直接参与护卫,这意味着魏利通与日方的捆绑比她想象的还要紧密。
“看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合作,而是深度绑定了。”
“没错。”周瑾眼神冰冷。
“更麻烦的是,我们查到,魏利通通过刘秘书长的关系,最近正在频繁接触工部局和几家有外资背景的银行,试图为他那个所谓的‘东南资产整合计划’拉拢更多的资金和政商关系。”
“这个计划,明面上是联合开发,实质上,是要利用日方的武力和他的黑钱,强行吞并、控制一批关系民生的关键工厂和商号。”
郑小河听着,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她想起历史上那些在占领区发生的“经济统制”和“军管理”,通过武力威胁和金融手段,强行夺取本土企业,为其战争机器服务。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
“这是有步骤、有预谋的经济掠夺和资本控制。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获得了物资,更掐住了我们的经济命脉。长此以往,我们自己的民族工商业,恐怕连苟延残喘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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