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过后,天气彻底凉了下来。弄堂里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风一吹,便打着旋儿落下,沾湿在潮湿的青石板上,踩上去软塌塌的。
爷爷郑力敦的咳嗽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随着天气转凉而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夜里咳得尤其厉害,常常憋得满脸通红,佝偻着身子,好半天才能喘匀一口气。小阁楼上,那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小河整夜整夜地睡不踏实,心也跟着揪紧。
她泡的甘草胖大海水,采来的车前草、薄荷叶,似乎只能起到一点点安慰的作用。爷爷依旧不肯去看大夫,每次小河提起,他总是用“老毛病”、“浪费钱”、“熬过这阵就好”之类的话搪塞过去。但小河看得出,爷爷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不少,做活计时也越发显得力不从心,常常是她主剃,爷爷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几句,便累得需要坐下歇息。
“泉沁理发室”的生意,不知不觉间,更多地落在了小河尚且稚嫩的肩膀上。
这天,来了个难缠的客人。是个穿着香云纱旗袍、烫着时髦卷发的阔太太,由一个小丫头陪着,一进门就用手中洒了香水的手绢掩着鼻子,挑剔地打量着店里略显陈旧的摆设。
“就这儿?”她斜睨着眼,语气里满是怀疑,“听说手艺还能将就?给我吹个时兴点的发型,要跟画报上胡蝶小姐那个一样的。”
小河心里有些打鼓。胡蝶的发型?她只在空间那本过期杂志上看过几眼,确实精致复杂,需要很好的吹风技巧和发卷功底。爷爷那套老工具里,只有最普通的吹风和几个粗笨的发卷。
爷爷挣扎着想站起来接话,又是一阵咳嗽。
小河连忙按住爷爷,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脸上挤出得体的微笑:“太太您请坐。胡蝶小姐的发型确实好看,我们尽力给您打理出那份韵致。”
那太太将信将疑地坐下,依旧用手绢捂着鼻子。
小河先给她洗头。她极其小心地用了那罐被自己“加工”过、带有一丝极淡幽香的皂角液,按摩头皮时格外仔细。清润的触感和那若有若无的高级香气,似乎让阔太太稍微放松了些挑剔的眉头。
接下来是吹风造型。小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爷爷的吹风机是老式的,吹风力度都不稳定。她全神贯注,回忆着前世学过的技巧,凭借着手腕的灵活和对头发软硬的判断,小心翼翼地分层吹梳。没有合适的发卷,她就用手指和梳子配合,徒手卷出弧度,再用吹风定型。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河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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