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光线透过小窗,落在郑小河的手上。她正拿着一把旧剪刀,在一块浸湿的假发模头上比划。头发碴子沾湿了水,服帖地伏在模头的石膏壳子上,泛着乌亮的光。
家明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他手里也攥着一把剪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这剪刀比郑小河的旧些,木柄被摩挲得光滑,是店里平日给老主顾修边幅用的家什。他已经能用它利索地推个平头,或是照着样子剪个最时兴的“学生式”,但再复杂的,便有些捉襟见肘。
“看好了,”郑小河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这绺头发,要从这里走刀。”她的剪刀刃口张开,却不是直接剪下,而是以一种微妙的角度探入发丝中部,手腕极轻地一旋,再合拢剪刀。只听极细微的“噌”一声,一撮头发齐刷刷断开,断口干净利落,层次却已经悄然形成。
“这不是直接剪断?”家明忍不住问。他平日剪发,多是贴着梳子或是指背,求个整齐。
“直接剪,断口钝,头发容易翘,也死板。”郑小河放下剪刀,用手指将刚才剪过的那片头发拨开,露出底下另一层较短的头发,“要的是里头短,外头长,一层压一层,头发才有活气,能蓬起来,也能伏下去。这叫‘分层’。”
她拿起梳子,将模头上另一区域的头发挑起,梳齿斜着插入:“角度不一样,出来的层次高低厚薄也不一样。想要头顶蓬,角度就拉高些,剪掉的就多是发梢,留得住长度。想要脑后服帖,角度就放平,甚至往下走。”
她边说边演示,剪刀在她手里像是活了过来,不再是简单的切割工具,倒像是雕刻用的刻刀,每一次开合都带着明确的意图。发丝簌簌落下,假发模头上的发型渐渐显出一种柔和的、富有动感的轮廓,不再是锅盖一样的呆板。
家明看得入了神。他以前只觉得小河姐手艺好,速度快,剪出来的头发就是比别人精致好看,却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这背后的门道。原来每一剪刀下去,都有这么多讲究。
“你来试试。”郑小河将模头推到他面前,指了指她刚才修剪过的那片区域旁边,“从这边开始,照我刚才的样子,挑起来,找角度,下刀要快,不能犹豫。一犹豫,刀口就容易扯头发。”
家明深吸一口气,接过剪刀。他的手心有点汗,在裤腿上蹭了蹭才握住剪刀柄。他学着郑小河的样子,用梳子斜斜挑起一束头发,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僵硬。他比划了一下角度,觉得差不多了,一咬牙,剪刀合拢。
“嚓。”
声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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