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直呼其名：“李斯，你师从荀卿，习得帝王之术，乃荀门高足。朕记得，荀卿尤重‘积’与‘锲’之功，更常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朕望你勿忘师门教诲，不仅要青于蓝，更需时刻谨记根本，恪守臣节，永葆赤诚。”
“莫要……只将心思用于律法严苛之上，而忘了为臣之本分。须知，千里之堤，亦可溃于蚁穴！”
这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君王对臣子的勉励与提醒，引经据典，合乎情理。
但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皆从中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陛下为何突然提及李斯的师承？
为何特意强调“勿忘根本”、“恪守臣节”、“永葆赤诚”？
这仿佛是在敲打李斯，提醒他不要因为身居高位就忘了初心，甚至……隐含着一丝对李斯忠诚的质疑和警告？
李斯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陛下今日之言，看似勉励，实则句句暗藏机锋，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自问并无任何逾越之举，为何陛下会突然如此警示？
他立刻深深俯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陛下教诲，臣定当铭记于心！时刻不敢或忘师恩与陛下隆恩，必竭尽肱骨之力，以报陛下，绝无二心！”
“嗯。”
嬴政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对他的表态不置可否，随即道：“既然荀学如此精妙，李斯，你便回去将《荀子》全书，亲手抄录三遍。细细体会其中微言大义，尤其是修身、臣道诸篇，需字字斟酌，用心感悟。抄毕，呈予朕观览。”
亲手抄录《荀子》全书三遍？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荀子著述宏富，这惩罚看似风雅，实则耗时耗力，足以让李斯在公务之余挑灯夜战许多时日。
而且陛下特意点出“修身”、“臣道”篇，其敲打之意，已然昭然若揭。
王绾和冯劫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皆是凛然。陛下此举，罚得巧妙，既展现了君王对臣子的关切与栽培，又实实在在地给了李斯一个教训，挫其锋芒，让其心中警钟长鸣。
这绝不仅仅是罚抄书那么简单！
李斯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再次叩首：“臣……领旨谢恩，定当悉心抄录，深刻反省，不负陛下教诲。”
“甚好。”嬴政这才似乎满意了些许，心口那团因未来而郁结的恶气，总算稍稍纾解了一些。
他目光转向王绾：“王卿，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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