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挟着山间特有的湿润草木气息,从连绵起伏的青山深处徐徐漫来。那风并非凛冽的疾吹,而是带着几分温软的摩挲感——先是掠过耳廓时的微凉,随即裹来松针的清冽、枫香的微甜,还有岩缝间晨露未干的沁凉水汽,层次分明得像一盅陈年的露茶。当风掠过三一门前那百级青石板阶时,卷起了一地细碎的叶瓣:殷红的枫香叶边缘还带着秋霜的淡痕,墨绿的松针针尖凝着一点剔透的露珠,枯黄的橡树叶脉络清晰如老笺,它们在光滑的石阶上打着旋儿,转得缓而轻,又顺着山势缓缓滚落,像一场无声的告别,将外界的喧嚣、市井的烟火,都轻轻隔绝在了厚重的山门之外。
这百级石阶,皆由整块青石凿刻而成,历经三一门数百年的岁月沉淀,表面已被往来弟子的足迹磨得温润如玉,泛着淡淡的石质光泽。石阶缝隙里生着细密的青黑苔藓,沾着晨露,像一层柔软的绒毯,指尖轻触便会留下一道湿痕——那是时光浸淫出的痕迹,每一道苔藓的纹路,都像是宗门传承的注脚。罗恩站在山门之外,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道袍被山风猎猎吹动,衣袂翻飞间,边角处还沾着几粒来自市井的尘土,袖口甚至蹭到了西北山野的草屑——那是他此行所见纷扰的具象印记。他抬眼望向山门内,只见亭台楼阁掩映在浓绿苍翠间,黛瓦上还沾着昨夜的雨珠,顺着瓦当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痕;木质的梁柱上刻着古朴的云纹与道家符咒,纹路深处积着薄薄的包浆,指尖抚过便能感受到岁月的厚重;山门两侧的石狮子昂首挺立,狮口衔着的石球磨得光滑,眼神威严却又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祥和。见此景象,他心中那因外界纷扰而起的躁动,如同被山风抚平的湖面,终于稍稍安定下来,竟生出几分“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恍如隔世之感。
此番外出,虽不过月余光景,却仿佛已历经数载沧桑。他曾踏足江南繁华市井,在苏州的酒楼茶肆里,见惯了靠窗桌案上两道身影压低的声音,指尖掐诀的动作藏在宽袖之中,杯盏相碰时,眼底却满是警惕;他也曾目睹异人争斗后留下的狼藉——城郊破庙里,断壁残垣上还留着淡金色的术法灼烧痕迹,墙角蜷缩着的百姓眼神惊恐,握着锄头的手止不住地颤抖,都在诉说着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流涌动。他还曾路过西北偏远山野,在一处村落的晒谷场上,听老农颤巍巍地说“昨夜有黑影过,鸡犬不宁,村东头的老槐树一夜枯了”;在一处隐世家族的山门外,见原本敞开的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挂着“闭门禁足”的木牌,墙头上的了望哨比往日多了三倍;甚至在一处山道旁,听闻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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