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光,是从墙角那盏缺了口的青油灯里漏出来的。灯芯烧得只剩半截,裹着一层焦黑的灯花,昏黄的光晕晃悠悠地舔过黑石墙壁,在粗糙的石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墙缝里嵌着的淡金色符文,被光一照,便泛起若有若无的流光——那是端木家祖传的“锁灵纹”,流转时会发出极细的“嗡嗡”声,像夏夜里贴在耳边飞的小蚊蚋,细得几乎要融进寂静里。可这声音里藏着的力量却狠戾,既封死了密室内外的声息,又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室内的灵力攥得死死的,哪怕是指尖想聚起一丝微弱的炁,都会被符文里的力量弹回来,连半分都透不出去。
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积着薄薄的灰,是常年不见天日攒下的,踩上去会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端木瑛就坐在屋中央那张破旧的木床上——床腿缺了一截,用一块不规则的青石块垫着,床板硬得硌人,边缘还翘着几根没打磨平的木刺。她却坐得笔直,脊背挺得像初春的竹,没有半分颓态。身上的素色囚服洗得发白发软,袖口磨出了毛茸茸的边,领口处沾着一块深褐色的药渍,是昨天守卫灌她“迷心汤”时,她拼着力气偏头躲开,溅在衣襟上的——那药汤带着股苦涩的腥气,到现在还能闻到淡淡的残留。
她的指尖攥着一块半旧的白玉佩,玉佩的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温润,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清露草,草叶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是十年前罗恩在江南画舫上送她的,当时他笑着说“清露草能安神,带着它,你就不怕夜里做噩梦了”。如今玉佩被她攥得温热,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出一圈淡淡的青白色,草叶的纹路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
她的脸色是近乎透明的白,眼下覆着淡淡的青影,像沾了层薄霜,显然是连日被“迷心汤”扰得睡不安稳。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簇被风裹着的小火苗,映着墙壁上流转的符文,一眨不眨地出神——她在默背罗恩之前用密信传来的“清心诀”,每在心里念一句,就觉得被药物搅得混沌的脑子清明一分。那口诀里的字句,是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暖意的光。
突然,密室中央的空气动了。
不是风——这密室连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厚重的石门,门缝里塞着浸了蜡的棉纸,连一丝风都漏不进来。是空间本身泛起了涟漪,像有人往盛满清水的瓷碗里投了一颗小石子,淡蓝色的微光顺着涟漪的边缘漫开,像融化的碎冰,轻轻晃了两晃,又很快收了回去,只在空气里留下一点极淡的凉意。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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