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得像浸了冰,风裹着崖边枯草的涩味,往罗恩的衣领里钻。他独自坐在一块青石板上,石板被夜露浸得发潮,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比崖风还刺骨。指尖摩挲着石板缝里的细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乱绪——崖下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连虫鸣都歇了,只有偶尔从山谷深处传来的兽吼,像被掐住喉咙的闷响,荡开没几步,就被沉沉的黑暗吞得一干二净。
罗恩垂着眼,目光落在掌心那道浅疤上。疤是上个月救郑子布时留的,当时失控的异术划破他手腕,血滴在郑子布胸口的伤口上,混着对方咳出来的血,红得刺眼。他还记得那天背着郑子布翻三座山找医馆,对方在背上虚弱地说“我家灶上还炖着红薯”,语气里满是对活下去的盼头;后来郑子布康复,塞给他一袋盐炒花生,花生壳上还沾着灶灰,嚼着咸香,却比任何珍馐都暖。还有田小蝶,被仇家追得跳崖时,裙摆挂在崖边的矮树上,他在崖底守了三天,每天用竹筒接山泉喂她,直到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我娘织的帕子还在吗”。如今那方粗布帕子还在他怀里,帕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野菊,是田小蝶康复后连夜织的,针脚虽乱,却藏着实打实的谢意。
这些被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面孔,此刻在脑海里转得飞快,连带着花生的焦香、帕子的棉絮感,都清晰得像在眼前。可这份暖意刚漫到心口,就被一股沉重的阴霾狠狠压了下去——是来自无根生那边的感应。这几日,他体内的异术总在莫名震颤,指尖发麻,心口发闷,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往某个方向拽。他能隐约察觉到,远方有几股能量在暗里萌芽,诡异却霸道,像埋在异人界地下的炸药,随时可能炸开,把一切都掀翻。
“八奇技……”罗恩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在夜风里打了个颤,带着说不出的沙哑。他早从家族传下的古籍残卷里见过零星记载,那些文字里藏着的力量,足以让任何异人疯狂——能让死人睁眼的医术,能让山石听话的术法,能算出十年后祸福的卜算……它们像悬在半空的蜜糖,亮得晃眼,诱惑着每个渴望变强的人。可他更清楚,这蜜糖裹着的是毒刺。后世因八奇技而起的厮杀,他在梦里见过无数次:郑子布那样的老实人,为了抢一本术法秘籍,死在乱刀下;田小蝶躲在破庙里,怀里护着的帕子被血浸透;原本和睦的家族,因为一块记载着技艺的残碑,转眼就刀兵相向。光是想想那片腥风血雨,他的胸口就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若能彻底阻止它们现世……”这个念头猛地窜出来,像一团野火,瞬间烧遍四肢百骸。以他如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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