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七日凌晨四时,法租界贝当路。冬夜的寒气凝成白雾,挂在巡夜更夫呵出的气里,挂在枯枝梢头,也挂在沿街公寓黑洞洞的窗上。城市在短暂的死寂中喘息,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连呜咽都显得奢侈。距离“日晖”计划可能启动的最后时限,仅剩不足二十小时。
这寂静,被一阵极其突兀、粗暴的引擎嘶吼声撕裂。两辆没有悬挂牌照的黑色雪佛兰轿车,如同脱缰的恶犬,猛地甩过街角,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鸣,狠狠刹在一幢看似寻常的四层公寓楼前。
此处虽属法租界,但距离越界筑路区仅一街之隔,管辖权历来模糊,治安状况复杂。路灯因电力管制而昏暗不明,勾勒出建筑物参差不齐的丑陋轮廓。宵禁之后,任何如此嚣张的机动车辆活动本身,就是最刺耳的警报。
车门砰然撞开。八条身着深色短打、行动迅捷如豹的汉子跃下,为首者是个脸颊带一道刀疤的精悍男子,代号“山魈”。他的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被民族危难炙烤得近乎沸腾的铁血与决绝,为了打击日寇,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在他看来,所有的犹豫和程序,都是对前线将士的背叛。
两人迅速卡住楼道出入口,一人占据街角视线制高点。其余五人直扑三楼目标单元。“山魈”从手下提着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根前端带特殊夹具的钢钎,并非传统的撬棍。它被熟练地卡在门锁与门框的脆弱结合部,另一人用一柄包裹厚布的重锤,对准夹具尾部猛地一砸——
“哐!”
一声闷响,并非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撕裂木芯的残忍效率。门锁结构应声崩坏。这种经过设计的破门方式,追求的不是声势,而是速度与出其不意。
·对军统行动组而言:这是斩首行动的关键一步,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目标——一名与“日晖”计划后勤保障密切关联的日本特工——获取其口中可能存在的最后关键情报。
·对目标日特高桥而言:这突如其来的破门是灭顶之灾,他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扑向枕下的手枪和抽屉里的氰化物胶囊。
·对隔壁邻居(一位白俄老太太)而言:这巨响是午夜恶魔的敲门声,她吓得缩在床底,捂住嘴巴,浑身颤抖,祈求上帝不要让灾祸蔓延到自己家。
·对街道对面阁楼里(军统预设的观察点)的狙击手而言:他透过瞄准镜紧盯着破碎的门洞,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准备清除任何意外干扰。
·对即将赶来的法租界巡捕而言:这是对他们管辖权的公然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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