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线电静默与焦虑(第1页)

十二月二十九日的上午,在一种近乎凝滞的焦虑中缓缓流逝。法租界总领事馆内部,往日电话铃声、打字机咔嗒声、人员走动交谈声交织成的繁忙交响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低语。这种异常的“无线电静默”,并非源于事务的清闲,反倒像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每一分寂静都充满了未言明的紧张和等待。对黛·拉图尔而言,这种寂静不再是工作环境的背景音,而是她内心喧嚣疑虑的扩音器——她刚刚拾起的那片画着诡异符号的碎纸,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她的理智与忠诚。

勒克莱尔先生是在上午十点左右出现的,脸色是一种缺乏睡眠的青灰,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钢,锐利而亢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召集简短晨会,甚至没有对黛投向他的、带着探询意味的目光给予任何回应。他只是径直走入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那一声闷响,如同一个明确的警告,划定了不可逾越的私人领域。整个上午,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只开启过两次:一次是杜邦——那个身份模糊、眼神游移的“顾问”——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待了将近一小时;另一次则是勒克莱尔自己快步走出,将一份需要立即加密发出的电报稿放在黛的桌上,指令简短而生硬,不容任何提问。

这栋新古典主义建筑内部,高大的穹顶和光滑的大理石墙面,此刻不再是权威的象征,而是变成了放大寂静与猜忌的回音壁。阳光透过高窗,切割出明亮的光束,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却照不透角落里的幽暗。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消毒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秘密的铜锈味。这里是法兰西共和国在远东的前哨,理论上应是秩序与理性的堡垒,如今却仿佛成了一个被无形战线穿透的孤岛,每一个房间都可能隐藏着监听者,每一份文件都可能携带双重含义。日常的行政流程仍在机械地运转,就像一具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徒留僵硬的动作。

黛·拉图尔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努力维持着外表的高效与平静。她穿着那套常穿的深蓝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是冰凉的,后背的肌肉因为持续紧绷而微微发酸。二十八岁的她,此刻感觉自己像个在雷区行走的盲人,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未知的爆炸。她的历史学训练赋予她的因果逻辑思维,与眼前这片充满矛盾和无序的迷雾激烈交锋。她不再是那个单纯执行命令的秘书,而是一个被迫启动了的调查者,一个在忠诚的废墟上试图重建真相架构的孤独灵魂。

黛发现自己对声音变得异常敏感。她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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