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信鸽”的弱点:家庭与信仰(第1页)

徐文祖的呼吸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变得愈发清浅,几乎与仓库外细微的风声融为一体。黛为他更换额上降温的湿布时,动作不由自主地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那缕游丝般的气息。她的目光落在他消瘦的脸庞上,那副标志性的、镜片厚如瓶底的玳瑁边眼镜已被取下,此刻的他,褪去了“活档案”的刻板外壳,显得异常脆弱,甚至…普通。这让她忽然想起,在“信鸽”这个代号背后,在海关档案员这层伪装之下,徐文祖,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人,必有牵挂,亦有所恃。他的坚毅从何而来?他的弱点,又藏于何处?

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贴身衬衫领口内侧一个异常平整的补丁。补丁的针脚细密匀称,与这件洗得发白衬衫的其他粗糙缝补处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黛记得,第一次在江海关档案室见到他时,他中山装的领口似乎也有一处类似的、几乎看不见的织补痕迹。当时只觉此人节俭到近乎苛刻,此刻却品出一丝异样。

这让她想起大约两年前,一次短暂而偶然的交集。那是在一次成功传递了关于日本商社秘密收购电解铜的情报后,组织内部一位负责心理疏导的老同志(如今已牺牲)曾对她提及:“…‘信鸽’同志意志如钢,但要注意,他的‘锚’太具体,有时反而易被牵引。他的软肋,不在自身安危,而在闸北亭子间的鸽哨声里,在浙东小镇的琅琅书声中…”

锚?鸽哨?浙东小镇?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此刻与领口的补丁、与敌人试图利用的“弱点”隐隐重合。

黛的思绪飘回了数年前的江海关。午休时分,几个华人职员聚在一起闲聊家常,抱怨物价。有人提到孩子学费昂贵,有人叹息老母医药无着。唯独徐文祖,永远沉默地坐在角落,就着白开水啃冷馒头,对周遭的抱怨充耳不闻。一次,一个新来的年轻文书好奇问他:“徐先生,您家里…好像从没听您提起过?也没什么负担吧?”

徐文祖抬起眼皮,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对方一眼,目光浑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份档案编号:“家里挺好。父母是教书先生,在老家。我一个人过,清静。”

那年轻文书碰了个软钉子,讪讪走开。旁边一位老文书低声对年轻人说:“别去打听了。老徐啊,心里苦。听说他原本定过亲的,好像是老家镇上的女学生,后来…好像是得了急病,没等过门就…唉,从那以后,他就这样了,跟谁都隔着层东西。他那点薪水,除了自己吃喝,大半都寄回老家了,你看他那身衣裳,穿了多少年了…”

这段对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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