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北营,晨霜未融。
三面新立的旌旗在风中稳稳展开,黑底大字,分别写着“法”“账”“医”。旌下的鼓木被擦得发亮,木槌轻一碰,便能沉声远送。营门外,十余块木牌排成一列,最中间那一块刻着“民问十条”,字迹清楚,旁边摆着小案,一名黄口小吏正俯身记答,墨香与冷气相缠。
营帐中,陈宫披素色直裾,案前置一盏清茶,未饮,已凉。他把昨夜修订完的《徐州合伙十条》《三告五约》与“公估价”样牌逐一过目,指节在纸沿轻轻叩着,像敲一支未听完的曲。贾诩不在——早已派人分赴三营盯“问”与“答”的落地。吕布清晨巡河而去,交代一句:“今日‘口舌之战’,你主之。”
帐帘一掀,张辽先到,甲未披,只着青袍,背后仍插着那面黑底白斜线的小旗。他朝陈宫一抱拳:“公台,城中风色变得快。昨夜‘鼓木’一立,晨起便有人敲,说军士拿糖,案上当场处置,‘账房’记名,市井人传得飞快。再有,观讲堂外多了三张张贴,讲‘义仓’、‘学校’与‘公估价’,笔力端正,像是元龙手书。”
“好。”陈宫缓缓点头,目中掠过一丝笑意,“元龙性喜‘术法’,他若先写这三张,便知我们给的不是空话。——今日他若来,不以‘名’问,必以‘法’试。”
话未落,帐外侍从报:“徐州陈元龙求见。”又报:“广陵鲁子敬,随同而至。”
张辽与陈宫相视一眼。陈宫低笑:“双豪同到——江北之‘脑’与江东之‘舵’。合该今日有‘水路’之辩。”他起身迎出两步,“请。”
陈登先入,青巾束发,眼光温润而锋利,像细雨里露尖的竹。他一揖到地:“陈登,见并州霸府公台。”语气不卑不亢,自然而成格局。鲁肃随后,身长而厚,面容朴诚中藏着一股精明气。他未及施礼,先笑:“鲁肃,字子敬,私至。闻公台有‘合伙十条’与‘三告五约’,愿以商道、盐路一问。”
陈宫还礼,伸手请坐。几人分位而定,张辽立于侧,未言,像一杆静插在帐中的旗。
不待陈宫开口,陈登先举起桌上那块“民问十条”的样牌,拇指轻摩“鼓木三日必审”那一行:“此条若真行,是立‘法’于‘名’上。徐人久病‘空名’,好‘仁义’者多,能‘行义’者少。若公台能允我三问,此案便可入门。”
“请元龙。”陈宫执笔,垂睫而笑。
“其一,”陈登道,“法司是否凌驾将权?若军中有人借‘军功’挟法,法司敢与之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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