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鲤鱼洲回到鱼头大队,熊秉刚陷入两难的境地。3月,市革委召开进一步开展“一打三反“的动员大会。落实到基层,又是要派工作组了。这次把他们几个人都选上了。熊秉刚派在坎下吴村。组长是下放在北沥大队的“五•七”大军,原省检察院的胡文涛。这人的来历,熊秉刚始终搞不清楚。听口音,是地道的南昌人,看长相,像个小店的老板,萎琐得很。行事作风,倒真是干惯了公检法的干部,十分霸道。阳历三月,正是倒春寒肆虐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住在吴村仓库里,冷得贼死。胡文涛突然鼓起眼睛,问丁根:“去,把朝天啃找来,弄点子柴伙烤火。”朝天啃两只鼻孔朝天,没有鼻梁,嘴巴缩在厚嘴唇里头,双眼眯成一条缝,是大队贫协副主席(没有正主席),工作组在吴村的主要依*对象。丁根是老工作组了。干这一套是熟门熟路。老胡一支烟还没点完,朝天啃便笑容可掬地站在仓库的水泥地上。“吴主席,你想冷死工作组啊!”老胡一开口,就叫朝天啃的官名。他的大号叫吴火生,从没人叫过。但吴主席三个字,倒是常有人叫,他也很愿意听。现在这年月,就是贫下中农吃香。**把那么多“五•七”大军放到乡下来,又招了很多贫下中农子弟进城去当工人。别看这个小小的大队贫协副主席,没一点实权,可要是决定招工、参军、推荐工农兵学员进大学的名额,他这一票很关键。他不同意,就是贫下中农不同意。利用这点优势,他顺利地把自己读了几天初中的儿子早根送进了医学院。朝天啃一听老胡叫他“吴主席”,连忙应道:“哪里,哪里。马上要开春了。鬼晓得还会咯冷。我们咯里烧咯又困难。是难为你们了。”“难为我们?你村子里有没有四类分子?”“有哇!一个个被我们管得老老实实。”“我不管老实不老实,你先到四类分子屋里看看,叫那家送一箩硬柴伙来。要劈好了,容易烧的。”“好,好。我就去。看有冇有。要是有,马上送来。”老胡的一根香烟抽得只剩下烟屁股了,他把另一支烟墩得实实的,前面空出一节,再把烟屁股套上,猛吸一口,等于紧接着抽第二支烟了。老胡这样抽烟,一天用不了几根火柴。这时,朝天啃又回来了。仍是满脸堆着笑:“胡组长,柴伙嘛,都是些禾草、芭茅、牛屎饼……”“哪个哇?我今日中午吃面时,看见邓婆子劈了一个树兜。”邓婆子家是富农,论辈份,朝天啃要喊人家“婶”,所以他有些抹不开面子。“真的?那我去叫她送来。”老胡一点破,朝天啃没法子,只好照办。老胡的第二根烟还没吸完,邓婆子把柴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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