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锦官城，桃花开得漫天都是。

我坐在车上看去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这座春色缠绵的城池果真不愧是我柳如云的故土，亦是最适合作我的埋骨之处了。

如今的我，可算是“衣锦归乡”了吧？虽然除了为我驾车的小榭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锦衣下的一身伤，还有这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将行就木的残躯，恐怕已经撑不到三个月了。

但那又如何呢？我柳如云愿意露给世人的，难道不永远是浓墨厚彩、粉饰太平的一面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们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什么：他们想要一个守护端朝的大将军，我便做那广袤疆土的坚实屏障；他们想要一个合格的柳家家主，我便永远正襟危坐在那高寒的椅子上为他们决断；他们想要一个忠于陛下的臣子，我便日日三省，哥哥的祭日也不曾例外，为表恭顺，我连柳家世代倚仗的“定鼎剑”都封存了，他们却还不放心，所以我现在回来了，带着兵符和最后半条对他们有用的性命。

他们，他们，一直都是他们。他们想要的，这么多年，只要我有，便都给了。我已不知还能再给点什么，但大概……我也曾有想要的时候吧？不过早在那一年，那一年，哥哥逝世，江北行远走，我接任柳家家主，世事蜂拥而来，未曾给我半点喘息的时间，是啊，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一年，我就没有想要的东西了吧？

呵呵……我今日是怎么了？这些旧事，早该忘了啊。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多有薄幸的，从来不只是我这曾经的浪子啊！

思及此处，我不由一阵长笑，从车厢里的暗阁处取了一壶“将军吟”，为自己斟了一杯，掀开这一层薄薄的却能阻碍我和这世间的帘子，我纵声放歌：

白发空垂三千丈，

一笑人间万事。

问何物、能令公喜？

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1

曲放歌罢，便见小榭驾车的手微微抖了抖，同时他的头偏过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半张了口，却又忍住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这一喝起酒，就不由自主地想放歌。这点怎么也改不了了。

年少时的习惯大多都弃了，但纵歌狂饮这一点，却仿佛被烙在骨子里。哪怕军中是禁酒的，大战之后手下的那帮臭小子们也总有办法搞来一两坛好酒，托人不动声色地送到我帐里。前几年这个任务总是由小宋来完成的，现在却是换成小榭了。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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