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没说什么,凭借着之前照顾四个病人的经验,一天天算着,小虎的病症到了哪个阶段。
起初,小虎边吃药边上学,奶奶就扶着小虎一步步慢慢走。后来小虎走不动路了,奶奶就把小虎背在背上,坚持送小虎上学。再后来,小虎握不住笔了,也不能长时间坐着,奶奶就用推过小虎爷爷、爸爸、叔叔,现在推着小虎的轮椅,拉着他到外面,走走看看。
渐渐地,小虎的肌无力逐渐蔓延到双手和头颈部,无法上学了。
小虎彻底瘫倒的那天,奶奶特别平静。
她抚摸着小虎细瘦的胳膊,把「渐冻症」、「遗传性疾病」这些从医生嘴里听来的词汇一字一句,细细讲给小虎听。
小虎默默想了很久,用十三四岁,尚未褪去的童声说:「奶奶对不起,我让你的日子难过了。」
小虎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利的小锤,一下一下,凿在奶奶的心里。
奶奶一声不吭,她不知道怎么宽慰自己的小孙子。「大半辈子了,没人安慰过我,他们都说不了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小虎。」
尽管对渐冻症的特性了如指掌,奶奶依旧怀着一丝侥幸,她打从心里希望,自己的孙子能躲过这一遭。
「如果逃脱不了,我只求最后照顾小虎的人是我。我有经验。」那天在医院里,奶奶郑重地对我说。
当时我突然明白,小虎对奶奶有多重要。这个女人与命运「拔河」了 30 多年,哪怕被拽得只剩最后一点点了,也不想要放弃。
如果小虎走了,关于那个家,真的就只剩回忆了。
对于自己身上的渐冻症,小虎似乎有和奶奶不一样的情绪——「根本不公平。」
第一次听奶奶说出 「渐冻症」这三个字的时候,小虎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童年时曾亲眼目睹爸爸和叔叔的离去,只是,他从未将那些肢体逐渐僵化的景象,和自己长大后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他对这场像是安排好的灾难并没有过多抱怨,他最难过的是,自己发病太早了。
「根本不公平嘛,要是我晚一些发病,像爸爸和叔叔那个年纪,我肯定已经赚了很多钱,可以自己花钱请人照顾自己,还可以花钱请人照顾奶奶,就用不着奶奶那么辛苦了。」
小虎晃荡着脑袋告诉我,又懊丧地看了看自己藤条般细长耷拉的手脚。
小虎对离开家的妈妈没有多少印象,他的童年记忆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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