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来的包裹比预期早了三天。龙安心签收时,纸箱的重量让他略感意外——除了约定的货款汇票,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他小心地拆开封口胶带,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吴晓梅凑过来,发梢掠过龙安心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茶油清香。
龙安心从泡沫填充物中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后,十几张泛黄的老照片滑落出来,最上面那张边缘已经起皱,中央是五位身着盛装的苗族女性,站在一座风雨桥前。照片右下角印着模糊的日期:1937.4.8。
"老天..."吴晓梅突然倒吸一口气,指甲不自觉地掐进龙安心的手臂,"这是...这是..."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照片最左侧的一位年轻绣娘。女子约莫十八九岁,面容清秀,头戴一顶造型奇特的银冠,正在低头整理腰间的织锦带。龙安心刚想问是谁,突然如遭雷击——那双眼睛,那嘴角的弧度,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务婆!
"务努嘎,"吴晓梅用苗语念出一个名字,"务婆的亲姑姑,1938年跟着马帮去了缅甸,再没回来。"
龙安心急忙检查其他照片。大多是苗族日常生活场景:集市、婚礼、祭祀,还有几张明显是在某个照相馆拍的肖像照。最后一张背面用钢笔写着几行字,中英文混杂:
"亲爱的凯寨合作社:这些照片是我祖父1937年在贵州传教时拍摄的。看到你们的银饰,我们惊讶地发现与照片中完全一致。特别是图1左侧女士的银冠,与我祖母去世前描述的'家传冠'一模一样。请问她现在还健在吗?——Linda Yang,美国苗胞协会"
龙安心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务婆曾说过,她姑姑是寨子里最好的绣娘,跟着汉族商人跑了,从此成为家族的禁忌。谁能想到八十年后,这段往事会以这种方式浮出水面?
"得给务婆看看,"吴晓梅已经麻利地将照片按顺序排列好,"但要小心,这是她家的伤心事。"
合作社的木门被推开,阿公拎着两只野鸡走进来。"哟,美国来信了?"他凑过来看热闹,目光落在照片上时突然凝固,"这...这不是老风雨桥吗?1958年拆的那个!"
龙安心这才注意到照片背景中的风雨桥确实与现在村口的水泥桥不同,是座精巧的木结构建筑,檐角高高翘起,像展翅的鸟。更令人惊讶的是,桥头石碑上清晰可见"龙捐建"三个字。
"等等..."龙安心急忙翻出手机里父亲发来的族谱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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