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窝棚里的老乞丐鼾声依旧,对脚下地窖中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墨鸦屏住呼吸,仔细聆听了片刻,确认附近没有异常的脚步声或呼吸声,才如同幽灵般从废墟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
每迈出一步,肋下和左臂的伤处都像有烧红的烙铁在烙烫。止血散的药效正在过去,剧痛重新占据上风,并且因为药力的副作用,伤口周围的肌肉开始产生一种令人不安的麻痹和灼热交织的怪异感觉。眩晕感也并未远离,只是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着。
他必须尽快赶到运河畔。时间是他最奢侈不起的东西。
他避开主干道,在迷宫般狭窄、肮脏的小巷和无人问津的废墟间穿行。这座繁华城市的背面,是另一番景象——污水横流,垃圾堆积,空气中弥漫着贫穷和绝望的气息。但这正是他现在最好的掩护。他对这些阴暗角落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只真正生于斯长于斯的老鼠。
偶尔有更夫敲着梆子走过远处的大街,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也有零星的巡逻兵丁提着灯笼,呵欠连天地走过,但他们很少会深入这些连油水都刮不出半点的贫民窟深处。
墨鸦像一道贴地流淌的阴影,完美地融入了这片黑暗。他的移动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但每一步都极尽谨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遮蔽物。他的耳朵捕捉着方圆百步内的所有细微声响,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任何可能移动的轮廓。
有两次,他不得不完全静止下来,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角,如同壁虎。一次是一队明显更加精锐的护卫快步跑过巷口,刀鞘与铠甲碰撞发出轻微的铿锵声,他们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显然是在执行搜索命令。另一次,则是一个醉醺醺的浪荡子哼着小调,歪歪扭扭地撞进小巷,几乎就要吐在他藏身的垃圾堆上。墨鸦的手指已经扣紧了淬毒短刃的柄,呼吸降至若有若无。幸运的是,那醉鬼最终晃悠着离开了。
这段并不算很远的路程,他花了比平时多出三倍的时间。当他终于闻到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河水腥气、鱼腥、腐烂木材和廉价炊烟的味道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
运河畔的棚户区如同一个巨大的、杂乱无章的蜂巢,低矮的窝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歪歪扭扭的木板路连接着它们。这里的人们已经开始了忙碌,一些渔民在整理渔网,准备赶早出船,苦力们则蹲在门口,啃着冰冷的干粮,为一天的重体力活积蓄能量。空气中飘荡着压抑的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声和女人们低低的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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