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门口早已人声鼎沸。

那块原本挂着“忠孝仁义”木匾的横梁下，如今被横拉起一条红布条，上面用黑墨写着斗大的八个字：“偷粮狗贼，人人喊打”。

一边的晒谷场上，社员们或坐或站，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原本干农活的、赶集回来的、路过的，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了来了，押上来了！”

“快让开点，别挡着路！”

只见孟少宁一手反拧着王二狗的胳膊，一手提着他的后领，像拎个破麻袋一样，把他摁进祠堂正中那张早摆好的破藤椅上。

王二狗脸肿得像猪头，嘴角还淌着血，眼神惊惶不定，屁股刚碰到椅子，就被人踹了一脚，“坐你娘的！偷粮还有脸坐？！”

“站着！听听大家怎么骂你！”

“说清楚，把你干的缺德事一桩桩都交代出来！”

“哎哟……”王二狗脸上的肉抽搐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喊：“我真知道错了，我错得离谱，我对不起屯里人，我对不起大伙的信任啊……”

“哼，光说这套屁话有啥用？”崔镇东冷声开口，一脚踢开椅子站上去，目光如电地扫视四周，“今天这个批斗会，咱不走过场，不讲情面，偷集体的粮，跟扒咱们家炕上一样的恶心！”

他一字一句道：

“王二狗，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先后三次协助刘志高，偷运屯里晒场上待入库的稻谷共计七百六十斤整，其中三百斤已被证实倒卖镇供销社东库，其余下落不明！”

“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没、没有了，我都招了……”王二狗瘫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那你今天当着全村人，把你的帐说清楚！”

“说！你怎么干的？收了多少钱？刘志高给你什么许诺？还有没有其他人牵扯？”

“说！”

人群里齐声逼问，连带着几个年轻后生都摩拳擦掌，巴不得冲上来补他几脚。

王二狗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声音嘶哑，“那天晚上……九月十八号，我记得清楚，那天我夜里值班，刘志高拿了瓶二锅头和半截腊肠，说请我喝点……我当时馋得慌，就……”

“就把良心喝没了！”有人怒斥。

“是是是……我喝了半瓶，就晕晕乎乎的……他就说晒谷场的稻谷临时要调拨，说票子后头有人补上，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他给了我三块钱，说是夜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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