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宫,长秋殿内。
大汉皇帝刘秀,崩于此殿。
梓宫循旧例,将先帝归葬于西京长安郊野的原陵。
送葬的队伍自洛阳宫城出发,浩浩荡荡,不见首尾。
自洛阳至长安,数百里驰道皆铺满洁白的细沙,车轮碾过,悄然无声,如一条通往九泉的寂静银河。
十万玄甲北军扈从梓宫两侧,甲叶无声,士卒们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哀戚。
长街之上,万民空巷,无数百姓自发臂缠黑纱,跪伏于地,为这位将他们从乱世中拯救出来的君主送行。
而在这无尽的哀荣之中,两支来自藩国的仪仗尤为引人注目。
江东吴王孙景,一身素缟,眉宇间带着商贾的精明与枭雄的锐气,但此刻却被悲伤冲刷得只剩疲惫。
巴蜀蜀王云辙,同样身着丧服,这位以“格物之术”治国的国主,脸上则是一贯的冷静,但那紧紧抿着的嘴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原陵地宫前,梓宫缓缓抬入那早已修好的巨大地宫。
当那厚重的石门在数百名军士的合力推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即将关闭时,孙景与云辙再也忍不住。
这两个在各自王国里以铁腕著称的君主,竟不顾仪态地扑上前去,抚着那冰冷的石门,放声大哭。
“大哥——!”
哭声嘶哑,不似作伪。
石门之后,埋葬的不仅仅是一个结束了乱世的雄主,更是那个曾与他们洛水盟誓、共定天下的“义兄”。
痛哭中,孙景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神情肃穆、身形尚显单薄的新君刘庄。
他不动声色的与身旁的云辙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中含有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读懂的警惕。
“云王兄,”孙景的声音压得极低,混在风声与百官的哭声中,几不可闻,“再兴之世,竟以此门为界,就此而终了。”
云辙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深邃。
是啊,就此而终了。
那个能与他们坐在同一张酒桌上,指着洛水笑谈天下、虽为君主却仍以兄弟之义相待的老人,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御座之上那位心思难测的新君。
新君临朝,天下之势,诡谲难测,非复旧观矣。
葬礼结束三日后,洛阳太庙。
新君刘庄召集百官,共议先帝谥号、庙号。
大殿之上,气氛庄严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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