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路段是落鹰岭。
南疆残部虽然已经肃清,但为保万全,大军斥候与巡逻马队将这片来来回回检查了许多遍。
今日处理完了后事,他们这支轻骑终于踏上归途。
前方两璧夹峙,谷底幽深逼仄,草木繁盛,疯长了满满一甬道。
戚瑜以往将这一片摸得很熟,知晓此地险峻,便回头,望向几个落在后面的兄弟。
笑时五官温润:“哥几个加把劲,落鹰岭到了,等这关一过,今晚回江泾,吃些好吃的热菜。”
他这一月来晒黑了许多,从前被江泾姑娘喜爱的白面皮,如今被劲风烈日磋磨得有了棱角,嶙峋得脱了相。
身后是他领来西江山清剿残部的一小队轻骑。
约摸五十号人,不是戚家嫡系,却也是近一月来同生共死,滚过刀口的袍泽。
谷风呜咽,卷起一点燃过的灰烬在身前。
戚瑜捻着那点灰,怔愣片刻,是想起方才经过隘口,人影绰绰,似乎在焚烧纸钱。
“今日是中元了?”
他深陷战场,昼夜厮杀,不太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如今问了一嘴。
身侧亲兵点了点头:“是,是中元了。”
戚瑜沉默。
一场战役,江泾折损了太多太多儿郎。
多少战士尸骨无存,没能再回到大昌地界,不知烂在了哪里。
或零落在归途的荒草里,或腐烂在这幽谷的荆棘丛中。
他素来长袖善舞,以往面对京官也是谈笑风生,可在这群赤忱兄弟面前,却说不出什么话。
只能一扬马鞭,扬声道:“也好。我们今日赶回去,给死难的兄弟们敬一杯薄酒,上一炷香。”
戚瑜一夹马腹,策马踏入幽谷。
他想。
他也得给小弟丰元烧些东西下去。
烧元宝,烧吃食,烧些他常翻的诗书,还有几封大昌全胜的捷报。
所以等戚瑜看见了满目的火焰,心里也是这么想。
他还是想活着回去。
峡谷两侧存着腐叶堆,数十个点燃的火油罐被猛地投掷下来。
罐体在空中触及到碎石爆裂,燃烧的黑色油脂尽数泼洒。
火焰砸在队伍里,又跳跃到了身下的腐叶堆上。
这里近一月没有下雨,干燥得很,遇火即燃。
戚瑜望着这一片炼狱,火舌猛烈,炙热的气浪灼烧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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