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帅府深藏在夜色里,如一头沉眠的巨兽。
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关外的风,也滤掉了白日的喧嚣。
此刻,府内深处,唯余一盏孤灯。
豆大的灯火在深色铜盏里不安地跃动,在空旷高大的厅堂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伴着烛芯偶尔的噼啪轻响,是此地唯一的活气。
顾长歌高大的身躯融在灯影边缘的幽暗之中,几乎纹丝不动。
只有他执着灯盏的左手,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透露出专注的压力。
微微俯身,灯火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灯焰跳动的光,在他深潭般的眼眸里,映出两点执着而幽微的火星。
视线,正牢牢锁在桌案上那几张薄得几乎透明的绢纸上。
纸张在灯下隐隐透光,上面布满了细密如蚁、状若星辰的奇异符号——这是“天罗”最核心的密文,非心腹不能解。
上面记录着的情报,正是一股炽烈风烟,刚刚从广阔的草原腹地吹来。
其内容之详实,令人心惊。
纸上清晰地勾勒出蛮族联军内部因“战与和”而掀起的滔天巨浪。
那场发生在王庭苍狼主帐里的风暴,被天罗的耳目用冰冷的符号忠实地拓印了下来:
阿史那云冷静如冰的声音在帐内回荡时的氛围、部落首领们压抑的粗重喘息、被不甘和贪欲烧红的眼神……
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尤其是那位“血鹰”部落的首领,他那“呼哧呼哧”如风箱般带着膻味的鼻息,似乎要穿透纸张喷薄而出。
那蒲扇般的大手拍碎案几角震起的碎屑,仿佛能落到顾长歌的书案前。
粗嘎的、饱含怨毒和挑衅的吼叫声,也一字不漏地被转译出来:
“……弯刀见血才是真本事!搞您这套娘们唧唧的猜谜勾当,是嫌咱们刀口舔血死的人太少?!……敌人就在眼巴前!喘气儿的功!您让儿郎们干瞪眼看着?……殿下!您这么窝囊,对得起谁?!”
字字句句,刀刮铁石。
“主上,”夜霓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侍立一旁,
“正如您所料。阿史那云已经看穿了我们的‘骄兵之计’。但她麾下的那些部落首领,却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蛮族内部已然离心离德。”
顾长歌放下手中的情报,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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