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令一出,顾长歌麾下的铁流便调转了方向,马蹄踏起的烟尘在草原上空拉出一道长长的烟尾。
撤退得一丝不苟,活像有人拿鞭子在后面赶着刻度走。
仅仅几日光景,整个北境便瞧见了一幕让蛮人嗤笑又狂喜的“胜景”。
那支不久前还甲胄鲜明、军旗猎猎,如淬火钢刀般直插草原深处的大夏强兵,眼下竟真成了群丧家之犬。
队列歪斜散乱,士卒们个个拖着脚步,脸上抹着汗水泥灰。
惊惶失措地朝着遥远的雁门关溃退,远远望去,活像一群被暴风雪抽散了魂儿的羊。
沉重的攻城器械成了累赘,被随意丢弃在泥泞的草甸上。
巨大的云车像被抽了筋骨的巨兽尸体,歪斜着散架;抛石机的轮轴深深陷进泥土。
沿途更是狼藉一片:卷刃的钢刀、布满豁口的长矛、踩瘪的头盔、撕裂的皮甲……
甚至还有几辆辎重车侧翻,金黄的麦粒和豆子像泼水似的洒出来,铺了好长一段“金黄毯”,引来大群乌鸦和麻雀啄食,扑腾起一片杂乱的羽影。
烧毁的营寨更是触目惊心,黑烟如巨蟒般扭动着身躯爬升,焦糊味混着油脂焚烧的气息弥漫数十里,夕阳给这烟瘴镀上狰狞的红边。
断壁残垣间,未燃尽的旗幡在风里猎猎抖动,撕开的口子像是无声的嚎哭。
这支队伍,士气彻底塌了方。
军官呵斥的声音带着无力回天的沙哑,士卒眼神空洞,或麻木前行,或一步三回头张望,生怕身后突然冒出蛮族的轻骑尖刀。
这绝非凯旋,而是彻头彻尾的溃败逃亡。
风是无孔不入的信使。溃败的景象如同草原上最诱人的血腥气,几乎眨眼间就吹遍了王庭的每一个角落,点燃了堆积已久的狂热。
王庭炸了!
“哈!痛快!南朝那群窝囊废,就知道撅屁股挨揍!”
“什么摄政王?狗屁!我看是他娘吃奶娃尿了炕,怕了!彻底怕了!”
“公主殿下威武!长生天赐福!还在等啥?点齐儿郎们,追上去把他们的卵子踹碎!就在雁门关下,用他们的脑袋垒京观!”
狂喜如同燎原的野火,在部落首领们粗糙的心田里猛烈燃烧。
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膛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粗豪的笑声几乎要掀翻毡帐的顶。
在他们眼中,顾长歌和他那支“雄师”,已然是被拔光獠牙、打断脊梁的瘦狗,只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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