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透出鱼肚白。
工部尚书方砚便领着三名眼圈发黑的老工匠，脚步匆匆地赶到了澄心殿偏殿。
他们一夜未眠，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态，反而透着一股朝圣般的亢奋。
在他们身后，几个小太监抬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一个硕大的生铁圆筒。
一根盘成蛇形的赤色铜管。
还有一些带着精准榫卯的木质支架。
“陛下！”
方砚一进殿，声音就带着压不住的颤抖。
“幸不辱命！所有构件，皆按图纸所造，分毫不差！”
“很好。”
夏无双早已等候在此，他只穿了一身方便活动的常服，指了指殿中央的空地。
“开始组装。”
一声令下，三位老工匠立刻动作起来。
他们都是浸淫此道一生的宗师级人物，配合默契，行云流水。
夏无双没有袖手旁观，他踱步其间，目光扫过每一个细节，口中吐出的指令不带任何情绪。
“王大锤，支架的榫卯再敲紧三分，朕要它稳如泰山。”
“李炉，加热釜的底座垫平，炭火的热力必须均匀传导。”
在他的指挥下，那套怪异的器械被迅速组装起来。
最底层的加热釜稳稳架起。
连接釜口与顶端设备、外部裹着厚厚棉布的导汽管严丝合缝。
最后，是结构最复杂，让方砚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多级冷凝塔。
“陛下，这冷凝塔的每一层，都留了进出水口，用意是……”
方砚盯着那精巧的结构，终于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困惑。
“下进上出。”
夏无双吐出四个字。
方砚愣住了。
“为何？”
“让冷水逆流而上，与灼热的酒气充分接触，效率最高。”
逆流……效率……
这两个陌生的词，钻进方砚和三位老工匠的耳朵里。
他们只知用冷水降温，却从未想过，水流的方向，竟还有如此精妙的讲究！
方砚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一扇全新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门后是无尽的、他从未想象过的天地！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呆立在原地。
“关键一步，密封性校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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