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殿。
夏无双并未等太久。
不到半个时辰，赵高便领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走路没有声音。
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地落在前一步的影子里，只有衣袂摩擦的微弱声响，证明着一个活物的存在。
赵高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后背的衣衫却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怕身后这个人。
那是发自骨子里的，一种面对天敌时的本能畏惧。
“臣，沈归，叩见陛下。”
来人跪倒在地，膝盖与冰冷的地砖相触，只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响，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被绒布包裹的铁。
声音平直，听不出半分因紧急召见而产生的慌乱。
夏无双抬眼看去。
玄枢司指挥使，沈归。
他今日没穿那件洗得发白的三品官服，换上了一身玄色锦袍，袍上用暗金丝线绣着极难察觉的云纹，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幽深。
那双眼睛，是深潭般的黑色，却并非死寂。
更像是将所有光线与情绪都吞噬殆尽后，留下的纯粹虚无。
“平身。”
夏无双的声音很淡。
“谢陛下。”
沈归站起身，垂手侍立，身形如一杆戳在地上的铁枪，不动时毫无声息，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枪尖随时可以刺出。
夏无双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端起茶杯，用杯盖一下，一下地撇着浮沫。
殿内，只剩下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赵高低头弓着身子站在角落，尽量不引起两人的注意。
而沈归，就那么站着，如同一尊石雕，纹丝不动。
半晌，夏无双才放下茶杯，仿佛刚刚想起殿内还有这么个人。
“朕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问话没有任何铺垫，直奔核心。
“回陛下，臣已带来。”
沈归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折子，由赵高转呈至御案。
夏无双拿起最上面的一本。
封面上，是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玄枢司扩编刍议》。
他翻开几页，指尖划过纸面。
这哪里是什么刍议，这他妈是一份可以直接拿去路演的完整BP啊！
夏无双内心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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