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
户部尚书苏砚秋便到了。
他走得很快，官袍下摆带起一阵微风，那张素来如同算盘珠子般刻板的脸上，沟壑更深了。
“臣，参见陛下。”
夏无双眼皮都没抬，只是将御案上那本李刚的奏折，朝前推了推。
“看看。”
苏砚秋躬身上前，双手捧起奏折，展开。
澄心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夏无双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目光落在苏砚秋的后颈上。
他能看到，随着奏折一页页翻过，苏砚秋那只捧着卷轴的手，指节一节节地发白，手背上青筋凸起，像几条盘错的蚯蚓。
许久。
苏砚秋合上奏折，重新放回御案。
他没有说话，只是躬着的腰，又低了几分。
“看完了？”夏无双放下茶杯。
“臣……看完了。”苏砚秋的声音有些干涩。
“有什么想法？”
苏砚秋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吐出两个字。
“该杀。”
“杀谁？”夏无双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从上到下，一体彻查。凡有涉入者，皆当严惩。”
“说得好听。”夏无双拿起奏折，在手里轻轻敲了敲。“怎么查？你户部那本烂账，朕要是信了，朕就是傻子。”
苏砚秋的身子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
“臣……无能。”
“朕不要你无能。”
夏无双将奏折扔在桌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朕给你一个法子，也给你一把刀。”
“你听着，记好。”
苏砚秋的身体绷紧了。
“第一，查地方官。”
夏无双伸出一根手指。
“就从李刚折子里提到的苏州知府开始。”
“朕不要你的人去查账本，那都是糊弄鬼的玩意儿。”
“朕要玄枢司的人，扮成流民，混进知府衙门里当杂役。扮成商人，去税局交税。”
“让他们把地方上的税账，给朕原原本本地抄一份回来。”
“同时，你户部派最信得过的干吏，直接去苏州的粮仓、银库，给朕核对实物。”
“账上说有五万石粮，粮仓里只有两万石，让管库的当场给朕画押。”
“再去田亩册房，把历年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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