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燕京军校还浸在晨雾里，食堂旁的老槐树下积着层薄霜，霍东野蹲在树影里，军靴尖蹭着地上的草屑，手里攥着鞋带——黑皮鞋的鞋带早被他解了系、系了解，反复折腾十几次，鞋帮都被捏得发皱，指尖却还在无意识地拧着绳结。
身后的小警卫小王捧着保温杯，看得眼皮直跳。从师长凌晨三点开车从杭州赶回来，就直奔军校蹲在这棵树下，美其名曰“等食堂开门吃早饭”，结果半小时了，光跟鞋带较劲，眼神却黏在食堂门口，活像盯着靶心的狙击手。小王心里犯嘀咕：这哪是等早饭？分明是等周林深同志——昨天师长从杭州带回来的酱鸭还揣在保温袋里，说“给好大儿留的，他小时候就爱吃这口”，现在倒好，见了人影子都没，先跟鞋带较上劲了，这是啥新“追子策略”？
正琢磨着，霍东野突然屏住呼吸，猛地把鞋带往鞋眼里一塞，胡乱系了个结就往起站——远处的晨雾里，周林深拎着军绿色饭盒，正踩着晨光往食堂走，作训服的领口敞着，额前的碎发沾着薄汗，显然是刚跑完晨练。
“咳咳。”霍东野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脚步，装作“恰巧路过”的样子，手往身后的保温袋里摸了摸，又迅速收回来，背着手往食堂门口挪，眼神却瞟着周林深的方向。
小王跟在后面，差点把嘴里的热水喷出来——自家师长在西南边境跟武装分子对峙时都没这么紧张，现在见个儿子，手都快不知道往哪放了，说出去谁信这是当年单枪匹马端了敌营的“霍疯子”？
周林深刚走到食堂门口，就感觉身后有股熟悉的“存在感”，回头一看，果然是霍东野。他皱了皱眉，没说话，转身就往打饭窗口走，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半拍——这老登倒是没失踪，还知道回来。
霍东野立刻跟上去，像块粘人的牛皮糖，凑到他身边小声搭话：“好大儿，晨跑了？瞧这汗出的，累不累？”
周林深没理他，盯着窗口的包子笼，冷声道：“霍首长，食堂是公共场合，注意身份。”
“哎哎，注意，肯定注意。”霍东野连忙应着，却往他身边又凑了凑，从身后拽出保温袋，献宝似的递过去，“给你带的杭州酱鸭，不凉，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我现在不爱吃甜口。”周林深打断他，接过饭盒往打饭阿姨面前递，“两个菜包，一碗杂粮粥。”
霍东野的手僵在半空，又赶紧把保温袋往怀里塞，笑着打圆场：“不爱甜的没事，我让食堂阿姨给你切盘酱鸭，再放一碟酱油，你沾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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