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从高途脱力的指间滑落，在潮湿冰冷的水泥地上弹跳了两下，黑屏前固执地停留在定位发送成功的界面。
视野越来越模糊，高途感觉自己耳中嗡鸣声越来越明显，如同千万只疯狂的毒蜂在颅腔内横冲直撞，他费力地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后颈——那凸起的腺体已肿胀得如同熟透即将爆裂的果实，惨白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狰狞地蜿蜒盘踞。
“不能睡…”高途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皮肉破开的尖锐刺痛短暂地刺穿了混沌。浓郁的鼠尾草信息素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冷汗浸透了发根，汇成冰冷的溪流钻进衣领，激得他一个寒颤。
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细密而揪心的隐痛，像有一只无形冰冷的手在攥紧、揉捏，迫使他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几乎要把身体折断。
高途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死死护在小腹上。
那是他与沈文琅之间唯一的牵绊，也是他那个人渣父亲眼中，最有价值的筹码。
“别碰他…”高途对着空寂幽暗的巷子呢喃，声音轻得像一声即将消散的叹息。
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高明那张贪婪虚伪的脸，可笑的是，自己心底深处竟还残留着一丝对“浪子回头”的愚蠢期待。
他更害怕见到沈文琅，害怕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不信任、怀疑，害怕沈文琅会像谈一笔冰冷的交易一样，与高明达成共识：
用一千万，换掉他这唯一的念想。
突然，一股尖锐的恨意，刺穿了高途的心脏。
这么多年，自己像一道卑微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跟在沈文琅身后，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只为了能在那人身旁多停留一秒，再一秒。他将自己当成了祭品，虔诚地献上。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最后一点纪念，沈文琅都不肯留给他？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沉重、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高途！高途你在哪？！”
是马珩！高途的神经猛地一颤，想回应，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烙铁堵死，只能发出微弱如游丝的气音。他抬起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手臂，指尖无力地碰倒了身旁一个被踩扁的空易拉罐。
“哐当——”
碰撞的脆响在巷子里，如同惊雷炸开。
马珩立刻循声冲了过来。当他借着巷口微弱的霓虹灯光看清蜷缩在铁梯阴影下的景象时，胸腔里倒抽的那口冷气瞬间冻结成冰棱，刺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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