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恶龙闻香强索饵,毒士多疑设二宴/(第1页)

长安夜色如墨,太师府外的火把成了一条流动的龙。

金车碾过青石,辘辘声直压到人心口上,围观的百姓退在檐下,有人小声道:“恶龙闻香,今夜要进食了。”话一出口,便被身侧的妻子扯了扯袖子,连忙把声音咽进去,像石子落进井底,不见涟漪。

府门洞开。董卓披紫貂坐在榻上,笑得唇肉微颤,指节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像在敲一口满油的锅。他眯起眼,在灯影里看那缓步而来的女子——素衣、红绫、发间只插一枝青玉簪,华贵不见,清冷却逼人。她向前一福,声音不高不低:“见过太师。”

“好,好!”董卓大笑,一边拍案一边起身,身上貂裘滚出一圈油亮的光,“美人入府,正合天意!”他一挥手,令设“暖阁小宴”。乐声随即起,竹笛清隽,瑟音流转,暖阁里的灯焰被风一卷,火舌斜了一下又直,像一束被人捏住的草。

李儒立在侧,面无表情,眼神却绕过一切,安静地落在女子眉间。那双眼不媚,不怯,像两点结着霜的水。他心底轻轻起了一道影:王允府里那个“素衣舞”,多半就是她。如此清而冷的气息,生来便是能把男人的心先冻住,再一点点磨碎的。于是他不言,只稍稍偏头,吩咐心腹看清每一处细节——步幅、呼吸、视线的方向,甚至抬手时袖口里露出的那一寸肌肤的温度。

小宴开席。董卓兴致极高,隔着几案便朝人笑:“美人,你叫什么?”女子垂睫:“家父曾以貂尾为饰,故小字‘蝉’。”董卓拍手:“好名字!‘蝉’者,鸣于高树,天下皆闻。来,赐坐,赐酒!”他亲手斟了一盏,盏口极薄,酒色琥珀,像被他指尖揉热了的脂。

貂蝉并不推辞,拈杯到唇畔,方要沾齿,忽自停住。她目光侧过,落在侧案上一柄白羽扇上——那是太师最爱拿在手里的玩物。她伸手取来,轻轻一合,便将杯口掩住,笑意如浅波:“妾曾习礼,未拜天地,不敢彻饮。请太师恕罪。”一句“未拜天地”,落地极轻,却像一根细针,扎在董卓心窝里。那心里热腾腾地被人一搅,他的笑意立刻更大:“拜天地?拜便是了!明日,择吉!”说着便要唤人去请内相、择时、备礼,一串命令如鼓点般敲出去。

李儒的目光微微一顿:这女子,不愿就地“成礼”,而将“礼”推往明日,推往“择吉”。她在拖时间。拖——为了谁?为了什么?他的脑中像有十数根极细的线同时被拽了一下,头皮不见动,心底却起了一个字:疑。

貂蝉轻按扇骨,落座。她第一杯不过沾唇,第二杯便全数递给了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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