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宛城,雾气像一层薄纱遮在檐角与旗面之间。
城楼檐兽新刷了漆,鸱吻的鳞面尚带清油的光。鼓楼下,石阶被擦得发白,匠人们把昨夜雕就的木匾抬出,杉木香顺着冷风涌开——那是四尺阔的木制诏牌,正中三行隶书,龙飞凤舞,字背里暗嵌黄金钉,稳稳镇住木纹:
【筑巢引凤令】
其一:不问门第,唯论功名;来者皆客,策试定品。
其二:三年免徭;十年不迁之匠,授田;异能立功者,爵不系阀。
其三:敢言者千言不罪,匡谬者加赏。
其四:立工坊、广武库、开学宫、设商司、置医署、立密作。诸司所需,百工百艺,各举所长;其利归公,其名归人。
——宛城使府,奉先手诏。
鼓声一记记闷响,声波沿街传开,像给这座因战而生、因战而静的城注进新的血。读榜的吏员高声念到“千言不罪”时,人群里忍不住发出一阵看热闹般的低笑;当念到“匠授田”时,先是沉默,随之是不可置信的嗫嚅与倒吸气。最前排的一个做木活的短匠把手里小刨子捏得发白,指节咔咔响,像忽然握住了什么看不见的实物——那是从未有人递到他掌心里的“命”。
张辽立在石阶侧面,盔缨微颤,目光越过人头。高顺不远,整个人像一座黑铁铸就的碑,风过身边却不撼分毫。二人都看着台阶上那个披黑狐裘的男人——吕布。他负手而立,眉眼在晨曦中收敛出冷静的光。他的身后,是陈宫、贾诩与数名新设的吏目,手捧聘札与策试文案。
“‘千言不罪’会惹来许多‘空言’。”陈宫低声,“可也正需这些空言,混在真言里,检验我们的耳力。”
“空言自重,落地便粉。”贾诩咳了两声,懒懒一笑,“只怕不空者,被我们一把抓起,天下的巢,便真成了。”
吕布没有回头。他看着那块木牌,像在看一只羽翼未丰却执意要飞的鸟:“巢先成,风自来。今日开门,不以出身、乡里限人,只看他们答我几个‘该如何’。”
“如何养兵不扰民,如何置利而不堕义,如何以匠为国脊而不使之为奴。”陈宫道。
“再加一条。”吕布道,“如何让天下聪明人心甘情愿,把刀与算盘都放到我桌上。”
他声音不高,却像一枚石子落入水心,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推。鼓声收住,吏员抬臂,长声:“开门纳贤——初试于校场!”
校场之外,旗阵如林。中军旗下支起三座短棚:工械棚前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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